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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二章(5)


  我深信这一点,是因为我经历了许多痛苦的岁月,自己心里的许多东西都被破坏了,从记忆中剔除掉了。当我最初在寂寞无聊的现实中发现生活的教师的时候,我以为他们是精神力量很伟大的人物,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人物。他们差不多每个人都受过审判,坐过牢,在许多地方被驱逐过,同许多囚人一起从这里解到那里。他们都很小心谨慎,悄悄地生活着。

  但是我看出这些老头儿们,虽然怨恨尼康派的“精神迫害”,他们自己却也很喜欢甚至甘愿互相压迫。

  独眼龙帕霍米喝醉了酒,就喜欢夸耀自己的记忆力,有些书他简直熟得“了如指掌”,好象犹太神校学生熟记《塔木德》一样。无论哪一页,只消用指头一点,点到哪里就从哪里一口气背下去,发出柔软的齆鼻子声音。帕霍米老是注视地板,他的独眼向着地板不安地望来望去,好象在找寻什么贵重的失物。他最常表演的戏法是背梅舍茨基公爵一本叫《俄罗斯葡萄》的书,而他特别熟悉的地方,是“殉道者坚忍刚毅的受难”情节,可是彼得·瓦西里伊奇常常挑剔他的错处。

  “你胡说。这和狂信者基普里安无关,与纯贞的季尼斯有关。”

  “哪有什么季尼斯呀?是季奥尼西……”“你别挑剔字眼。”

  “你不要教训我。”

  一分钟之后,他们两人都怒气冲冲,互相凶恶地对望着说:“不要脸的饭桶,瞧你这肚子吃得多饱……”帕霍米好象拨算盘子似地回答:“你呢,色鬼,山羊,女人的走狗。”

  掌柜两手笼在袖子里,阴险地笑着,跟唆使小孩子似的,怂恿着旧礼仪派的拥护者:“该这样收拾他。哟,再来一下。”

  有一次老头们打起来了,彼得·瓦西里耶夫突然很敏捷地打了同伴一个耳光,打得对方立刻逃跑,然后他很累地揩揩脸上的汗,向逃者叫嚷:“等着瞧吧,这罪过要记在你的帐上,该死的东西,害得我这只手犯了罪。”

  他特别喜欢责备自己所有的朋友信仰薄弱,说他们都堕落成了“反教堂派”。

  “这都是亚历克萨沙在煽动你们,简直是公鸡乱叫。”

  反教堂派显然使他受到刺激,而且使他害怕。但是问他这教派的实质如何,他就不很明白地回答:“反教堂派是一种最不幸的邪道,只讲理性,不承认上帝。

  哼,在哥萨克人中,已经有人除了《圣经》之外什么都不尊敬了。可是这种《圣经》是从萨拉托夫的德国人那儿,从留托尔那儿来的。据说:‘留托尔就是留特,也就是喜欢作恶。”所以反教堂派又叫做沙洛普特派,也称福音洗礼派。都是从西方来的,那边的邪道。”

  他跺着那条残废的腿,冷酷而重声地说:“这种新派的家伙,必须驱逐出去,这种家伙,应该捉来用火烧死。但是我们和他不同,我们是真正的罗斯国粹,我们的教派是真正东方原有的俄国教。其他一切都是西方人随意胡诌的邪说。德国人、法国人能够造得出什么好东西?比方一千八百十二年的……”他兴奋起来,忘记了自己跟前是一个孩子,用有力的手抓住我的腰带,时而拉向自己,时而推开,漂亮地、奋昂地、热心地、返老还童似地说:“人的理性,#厢逶诟髦忠芩档拿芰种